图片源于：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23-02162-y
在中国江苏省淮安市，一名学生正在为全国大学入学考试而准备，这是中国一项标准化的必修考试。
截至2019年底，Jane Tian在中国济南的山东大学完成了本科和硕士学位后，已经准备好接受改变。
“我对中国大陆的教学风格感到厌倦，”她说。
Tian希望能够在社会学领域深造，并认为获得“国际视野”将帮助她在中国找到工作。
2019年末，Tian向全球15个博士项目申请，以英国作为首选地点。
她未纳入名单的地方包括美国，主要是由于中国与美国的“紧张关系”。
最终，Tian选择了香港岭南大学，因其提供竞争力奖学金和该领域领先的导师。
她还喜欢香港与中国大陆共享某些相似性，同时提供更丰富的学习机会。
“香港的中西文化交融，展示了包容和充满活力的社区，这是我选择在那里学习的主要吸引力，”她说。
两年后，Tian的社会学与社会政策博士学习让她感到非常满意。
“香港确实是我非常好的选择，”她表示，“我已经能够提高我的研究能力。”
根据《自然指数2023》数据，过去十年中，越来越多的中国大陆学生选择出国留学，2019年达到了710,000人的顶峰。
但自疫情早期以来，流动性有所放缓，目前尚不清楚减少的程度如何。
根据纽约国际教育协会（IIE）发布的《开放大门报告》，2019-20学年，新中国学者在美国的数量下降了10.6%；2020-21年度大幅下降了38.7%；2021-22年度又下降了26.1%。
截至本文撰写时，中国教育部尚未发布2019年后的数据。
来自中国郑州的保护社会科学家Yifu Wang，在加拿大蒙特利尔的麦吉尔大学获得本科学位，随后在英国剑桥大学完成博士学位。
她目前在香港大学进行博士后研究。
Wang表示，她曾希望在澳大利亚、欧洲或美国进行第二个博士后，但疫情改变了一切。
“由于中国大陆的旅行限制，我无法轻易回家，”她说。
虽然限制正逐渐放宽，Wang表示，“我的长期职业规划已转变为留在香港。”
尽管缺乏中国政府的数据，但随着国际化偏好的变化，越来越多的中国学生选择就读离家更近的学校，Ye Liu事例表明。
她在伦敦国王学院研究国际发展，认为疫情是部分原因，但似乎还有其他因素正在影响学生的选择，包括某些国家日益加剧的反华情绪和中西方间日益紧张的地缘政治关系。
例如，澳大利亚曾是中国学生的热门目的地，但近年来因与中国的关系加剧紧张，以及疫情导致的下滑，自2020年起，澳大利亚每年记录的中国学生数量约下降10%。
与此同时，中国自身的留学吸引力也在增强。
“大陆和香港的区域大学变得非常优秀，学生们出国的理由减少了，”专注于中国的高等教育的安德烈亚·布劳恩·斯特尔科娃在柏林的马克斯·普朗克科学史研究所表示。
“显然，获得最好的教育不再必须依赖昂贵的海外学位。”
根据IIE在2020年前的数据，中国学生曾占美国国际学生总数的三分之一，约370,000名学生。
然而，过去两年发放给中国公民的学生签证数据表明，2021年约有100,000个签证被拒，2022年则降至58,000个。
“在疫情前，美国曾是中国国际学生的首选，”Liu说，现在，“中国国际学生的途径越来越多样化。”
“英国已经成为中国国际学生非常受欢迎的目的地，”Liu称。
根据2020年3月的一项关于6673名中国学生及其父母的调查，英国首次超越美国，成为中国学生出国的首选。
然而，更近期的签证申请数据表明，2022年中国学生的赞助学习签证减少了13%，而2021年则回到了疫情前的水平。
与美国日益恶化的关系是推动中国学生考虑其他教育选择的重要因素，阿默斯特学院的副院长兼国际招生协调员夏峰万表示。
“家长们真的担心把所有的选择集中在美国，”他说。
“所有的信号都在表明，情况可能会迅速发生变化，朝着非常负面的方向发展。”
自2020年以来，美国政府已拒绝给予那些在其认为与中国军事项目有关的中国高校学习的科学和工程研究生签证。
在2022年夏季，与2021年夏季相比，美国发放给中国学生的签证减少了约45%。
美国司法部在2018年启动的“中国倡议”调查某些在美国工作的中国国籍人士，查找学术间谍活动的证据。
该倡议导致约1,000名中国研究人员离开，并导致数名科学家被逮捕。
到2021年时，许多指控已被撤销，但该事件以及其他事件，包括仇恨犯罪的增加，对中国学生及其家庭的决定产生了严重影响，Wan说。
中国学生入学的下降“无疑是美国的重大损失”，Wan补充道，“也是我们竞争国家的机会。”
美国大学可能很快就会感受到影响。
根据美国国家政策基金会2021年的分析，在美国政府拒绝的每1,000个博士生申请中，预计美国机构将损失近10亿美元的学费，以及未来十年内约2100亿美元的专利收入。
根据IIE的分析，中国学生每年为美国经济贡献近159亿美元，包括对依赖学生消费的小型大学城的支持。
美国教授们已渐渐依赖中国研究生的稳定流入，以填补他们的实验室，香港科技大学的社会科学荣誉退休教授大卫·兹维格说。
这种关系促进了美国和中国之间“大量合作”的建立。
“过去，这种合作促进了联合科学研究的关系，而现在这些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攻击，”他说。
即使在疫情之前，香港在中国大陆学生中越来越受欢迎，2018至2019年间，香港大学的大陆学生入学人数增长了近7%。
这种兴趣的增长部分可能是简单的数字游戏，岭南大学副校长莫家豪表示。
根据莫的说法，中国大陆每年有超过1000万名毕业生，竞争相当激烈，尤其是对于中国最顶尖的高校如北京的中国科学院大学和合肥的中国科技大学。
香港大学也具有自身的吸引力。
在香港的八所公立大学中，有四所的《自然指数》排名位于前120名。
它被认为是一个“安全的地方，离家很近”，莫说，歧视现象较少，学费也相对可承受。
中国父母通常在孩子的学校选择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Wan表示。
而疫情和政治气候让一些家长犹豫是否将孩子送往遥远的国家。
以Tian的父母为例，他们在北京南部约643公里的淄博市，乐于她选择在香港学习，因为这更接近家乡。
香港科技大学受到了大陆学生的热爱。
莫表示，文化上，香港也“非常中国”，但大部分教职工具备国际背景。
香港的多样性可能比大陆的高校更高，汇聚了来自欧洲、北美、澳大利亚以及其他亚洲国家的学生。
然而，自2020年香港国家安全法实施以来，几乎所有西方国家为香港提供的移民途径可能会改变这种混合情况。
根据《南华早报》引用的香港教育局数据，过去两年香港已有64,000名国际学校及本地教育体系的退学，尽管官员预计这些退学率将下降。
与香港类似，澳门也为大陆学生提供了‘更开放’的文化环境和离家较近的便利。
澳门的大学排名不如香港的高，澳门大学在《自然指数》中排名第117位。
然而，澳门的优势在于，不需要参加“高考”，这是一项针对大陆学生研究生入学的标准化考试。
“这项考试越来越难，”澳门大学的政治学研究员孟尚荣说。
“这也是近年来越来越多大陆学生选择澳门的一个实际原因。”
越来越多的中国学生选择留在大陆。
“过去认为，必须去美国常青藤学校才能在中国找到好的工作，”Liu说。
“但现在我们看到，许多学生仍然在获得多所常青藤大学录取的情况下，选择留在中国。”
这背后有多个原因，包括“政治信号在中国大大降低了出国留学的动力”，以及对中国高校成就的重视，马克斯·普朗克科学院历史科学研究所的中国研究组负责人安娜·丽莎·阿赫尔斯表示。
这部分得益于政府花费数十年的战略，旨在将中国打造成科学和教育领域的世界领导者。
中国启动了几项计划来支持这些努力，包括2008年的“千人计划”，鼓励海外华人学者回国，并致力于留住顶尖青年人才。
2015年启动的“2025中国制造”计划旨在加强中国的信息技术、机器人和人工智能领域，减少对西方技术的依赖。
中国在科学和教育领域的日益强大，对国家是积极发展的，但若过于封闭可能会限制研究的收益，莫警告道。
“如果我们合作，给我们大家带来好处，”他说。
“我们不必将其视为零和博弈。”
有迹象显示出对出国留学的兴趣正在重新点燃。
中国国际课程学校2025届的毕业班人数比2021届大42%。
这些学生在申请学位时将密切关注新闻。
“只要中美关系仍然存在不确定性，”Wan说，“我认为中国家庭不会停止探索其他国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