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关系:台湾危机中的核威胁与应对

图片源于:https://www.usni.org/magazines/proceedings/2024/march/next-taiwan-crisis-will-almost-certainly-involve-nuclear-threats

中国对台湾的侵略将引发中美之间的重大危机,影响印太地区及世界其他地区。这场危机几乎肯定会包括中国对核威胁的隐性或显性威胁,尽管北京长期以来坚持不首先使用(NFU)核武器的政策。

美国能够减少中国在台湾危机中利用核威胁的潜力,但前提是必须迅速加强常规和核威慑能力。海军在实现这一目标中发挥着关键作用。

自2021年发现位于中国中北部的三个新的导弹发射场以来,西方对中国核计划的关注显著加剧。2023年1月,美国战略司令部正式向国会通报,中国的洲际弹道导弹发射装置数量已超过美国。

然而,在评估具体的台湾入侵场景时,西方分析人士往往低估核威胁的维度。例如,在2023年1月,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一项关于台湾的战争游戏专注于常规战争,完全忽略了核升级的可能性。

五角大楼在其2023年中国军事力量年度评估中提到,在“持续冲突”的背景下可能出现“核活动”,但仅仅是 passing references。

随着中国核武库的增长,任何未来的台湾危机将更有可能包含核维度。中国人民解放军东部战区的火箭军在2023年4月围绕台湾进行的军事演习中展现了这一点。

NFU政策是导致台湾入侵场景中核威胁未得到充分审视的一个原因。几十年来,中国宣称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首先使用核武器。

然而,轻信中国的NFU政策可能是一个错误。至少,有分析师认为,预测中国在危机情况下的行为并不是一门精确的科学。

正如新美国安全中心的分析师雅各布·斯托克斯所说:“具有如此重大战略意义的决定,可能会受到中国领导层的世界观,尤其是在可预见的未来,以习近平为首,影响,这种影响会超越官方的理论或其他军事和分析人员所撰写的战略分析。”

至少,台湾的中国入侵将对其NFU政策进行重大压力测试,如果人民解放军在常规力量方面无法征服该岛。中国共产党(CCP)领导人可能甚至把失败视为生存威胁。

正如国防优先的分析师迈克·斯威尼所说:“台湾之战不仅仅是领土侵略的问题,更是对现代中国灵魂核心观念的斗争。这场战斗的结果将影响发起这一挑战的领导人的政治未来,甚至在失败的情况下,还可能关乎他们的身体安全和家庭的安全。”在这种情境下,核武器的使用可能不是可口的选择,但如果军事失败等同于失去国内权力及可能的死亡,它将似乎更具可能性。

在观察家中已经形成一种共识,即如果中国领导人决定入侵台湾,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他们的想法。如果这一点是真实的,那么这为考虑中国的核威胁提供了另一个理由,因为“绝不妥协”的叙述逻辑上包含一旦常规手段未能成功实现目标就会升级。

这些考虑提出了一个问题,即中国将在台湾入侵中如何利用核威胁。值得注意的是,有证据表明,并非所有中国军事理论家都认为在他们视为祖国的土地上使用核武器是对NFU政策的违反。尽管如此,仍然难以想象中国在台湾本身使用核武器的情况。

更为合理的想法是,总部位于北京的中国可能会在台湾上发起一次电磁脉冲攻击。在理论上,这种武器可以瘫痪该岛的通信网络。造成如此严重的心理打击,可能会使台北的政治领袖陷入屈服。

中国还可能利用核威胁,劝阻美国在危机期间向台湾提供军事援助。在这里,值得回忆的是,曾经发生在1996年台湾危机和2005年危机中的情况下,中国高官已明确对美国发出过核威胁。此外,中国的军事出版物和期刊多次提到,在各类台湾入侵场景中,核首击的潜力。

在未来的台湾危机中,中国可能在不明确发出核威胁的情况下,寻求利用其核武器。由于人民解放军的核力量大部分基于机动平台,中国可以在危机期间转移其核能力,以采取更具威胁性的姿态。同样,它可以调整核警戒水平以发出信号。如果这些措施未能劝阻其他国家的干预,中国可能会采取更戏剧性的行动,例如在台湾、冲绳、关岛,甚至夏威夷附近发射核演示弹。

有人可能反驳说,中国不太可能在台湾冲突中跨越核门槛,以害怕国际谴责为由。但这种情况确实存在,至少在初期。但中国可能重新考虑其立场,尤其是在第三方干预威胁使其入侵计划偏离正轨时。

值得一提的是,在1969年与苏联的边界战争中,中国并未计划发出核威胁,但在乌苏里江冲突的升级后,最终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中国的核武器库的增长可能会提高其未来发出核威胁的可能性。要理解其原因,重要的是回顾中国的核历史。

在核时代初期,中国试图降低核武器的重要性。1946年,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曾公开贬低核弹,称其只是一个“纸老虎”。毛泽东并不是寻求根本的改变,而是因为中国在1964年之前没有技艺能力研发核武器。数十年后,中国似乎满意于一小部分核武库,自信能用足够的二次打击能力威慑美国和后来的苏联。但在2021年发现的新导弹发射场暗示着北京的核教义正在改变。

中国的重大核能力扩张是人民解放军现代化努力中的最重要发展之一。正如五角大楼2023年的年度报告指出:“在未来十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将继续迅速现代化、实现多样化和扩展其核力量。与十年前相比,现在的军事现代化努力在规模和复杂性上都大大超过先前的努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国核武器库的扩张可能使其行为更加无所顾忌,包括发出核威胁的倾向。2021年美国-中国经济与安全审查委员会的报告指出,“这也可能旨在支持有限核首击的新战略。这一战略将使中国领导人能够利用其核力量实现政治目标,超出生存,如施加对其他国家的胁迫或威慑美国对台湾战争的干预。

美国仍然在战略核弹头数量上占优势,但人民解放军正在缩小差距。根据五角大楼2023年的中国军事力量报告,预计到2030年,中国将拥有超过1000枚作战核弹头。美国核武库在未来几年将继续保持比中国更大的规模,但这并不能保证北京在近期内会避免发出核威胁。

历史上,中国曾表现出愿意在与更强大军事力量进行危机时进行对抗以实现政治目标。此外,中国的著作长期以来着重于核武器的政治性质,尤其是其造成心理冲击的潜力。所有这些都应在考虑中国在台湾入侵中出于何种原因发出核威胁时牢记。

美国还必须考虑中国在台湾场景中可能发出核威胁的情境,针对一个或多个美国盟友。美国在印太地区最大的优势是其广泛的盟友和合作伙伴网络。中国深谙此理,这解释了其竭力在盟友中制造不和。

在台湾危机发生时,中国将会加大力度削弱这些盟友。中国知道,日本是美国在台湾问题上最重要的盟友,因为华盛顿依赖日本提供军事基地和外交支持。

并且毫不奇怪的是,中国官员已经对东京发出过明显的核威胁。2021年7月,一段短视频在一个与人民解放军有关的中共中央批准频道流出,宣称:“我们警告日本,并告诉世界,如果日本在我们的内务中,包括台湾的统一中干预,我们将毫无疑问地使用核武器对其进行打击。”

日本并不是唯一一个受到中国核威胁的美国盟友。中国还曾对澳大利亚发出过威胁,针对其参与与美国和英国的核潜艇协议。2021年,中国共产党口述的全球时报发表的一篇文章表示,这样的情况“将可能使澳大利亚成为核打击的目标。”这些例子突显出华盛顿与关键盟友协调的必要性,以消除中国核威胁的潜在影响。

《华盛顿邮报》的另一个理由使美国认真对待中国核武库的增长是,它关注防止扩散。在此背景下,回想中国在1980年代放弃其核武器计划之前,台湾追求核武器的历史;如果台湾的领导人认为没有其他途径可以阻止中国入侵,他们可能会被诱惑重新启动已经停止的核计划。

就像台湾前总统李登辉在1995年与中国的危机期间重申台湾正在重新考虑核选项时所做的那样,虽然他在几天后收回了这一说法。

台湾目前并未表示重新考虑其非核化地位,但未来的总体考量可能会改变。

该如何应对?

明确,避免潜在的核危机的最佳方式是防止其发生。因此,美国必须加倍努力,确保台湾从中国的角度看是“不可消化的刺猬”。这意味着确保台湾的防御武器足够,强而有力。

除了加强台湾的国防外,美国还应采取进一步措施,增强威慑力,大部分措施可以迅速以较低成本实施。

美国的高级民间领导人需要更频繁地参与针对台湾入侵场景的战争游戏。更准确地说,他们需要思考中国核威胁的动态以及在危机期间如何最好地应对这些威胁,无论这些场景让他们多么不安。持续而专注的努力将有助于提高决策者和为之提供咨询的工作人员的“核智商”。

白宫应要求国防部、国务院、国土安全部、情报界及其他相关机构的高级官员参与。此外,白宫还应邀请来自印太区域关键盟国的高级领导人参与。没有借口让高级民间领导人没有考虑到台湾入侵的潜在核动态。

美国必须保持其战略核现代化工作的步伐。维持两党共识以取代老旧的陆基、空基、海基核三位一体至关重要。如果华盛顿的战略威慑可信度降低,那么在印太地区——甚至其他地方——实现政治军事目标的可能性将会大幅下降。

鉴于中国和俄罗斯战略能力的增长,以及它们在危机期间可能的军事合作,保持强有力的战略威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

国会应继续为美国攻击潜艇的核潜射巡航导弹(SLCM-N)提供资金。海军曾经拥有核武配备的战斧陆攻巡航导弹(TLAM-N),但乔治·H·W·布什总统于1991年命令将其从水面舰艇和潜艇上移除。虽然这一决定在冷战结束后的短期内是合乎逻辑的,但在今天却不再成立。

正如前国防官员罗伯特·苏弗和沃尔特·斯洛克博所主张的,拥有SLCM-N的能力将表明美国有最佳能力来回应敌人的小规模核使用。

目前,缺乏灵活的核响应选项可能让敌人产生“他们可以在不遭受不可接受的后果的情况下进行小规模核使用”的错误观念。换言之,为海军装备这一能力将为危机中的美国领导人提供更多选择,增加核升级的梯级。

同样重要的是,这将会使人民解放军的战争部署变得复杂,从而增强核威慑。

为进一步削弱中国核威胁的潜在威慑力,海军必须增强其在印太地区对人民解放军核资产的打击能力。海军在追踪人民解放军潜艇方面发挥重要作用,随着人民解放军在南海和其他地区的远程部署变得越来越困难,显示出这一点。

海军还应增强其宙斯盾弹道导弹防御系统,通过增加能部署的SM-3拦截器数量来实现。在危机发生时,海军还应练习快速提升其导弹防御能力。这应包括在与日本海上自卫队一起进行弹道导弹防御演练时,增加演练的规模、范围和时长。

海军与海军陆战队团队必须增强在核污染环境中作战的能力。这种努力可以帮助劝阻中国决策者,使其不会轻易得出利用核威胁轻松威慑驻扎或增加到印太地区的美国部队这一结论。

阻止中国对台湾的侵略绝非易事。战略家和军事规划者必须迎接困难的挑战,而不是逃避它。上述措施中的任何一种都不太可能改变中国是否入侵台湾或通过其他手段追求其征服的决策。然而,如果美国以紧迫感实施这些措施,将有助于增强威慑。

1962年10月,古巴导弹危机让肯尼迪政府的官员们感到吃惊。今天的领导人毫无借口让自己措手不及。台湾入侵危机的广阔轮廓已经在地平线上显现——而且几乎肯定会包括核阴云。现在正是准备的时刻。

Isla Wang

Isla Wang is a multimedia journalist who brings stories to life through her vivid storytelling. Her work spans cultural features, community news, and in-depth interviews with key figures in the UK's Chinese socie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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