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源于：https://www.usip.org/publications/2024/03/indonesias-nickel-bounty-sows-discord-enables-chinese-control
随着世界向清洁能源转型，支持这一转型的特定矿物和金属已经被认为是“关键”的。
镍作为电动车（EV）电池的主要成分之一，便是这样一种关键矿物。
预计未来二十年电池金属的需求将增加60%至70%。
这可能对一些人来说是好事。
但在印尼，作为全球镍供应的主要生产国，政治、环境和伦理问题却层出不穷。
紧邻的菲律宾，政策制定者正在仔细关注印尼如何应对这些挑战，并且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镍的强国。
镍的繁荣与衰退？
印尼在全球镍方面已崛起为中心国家，前总统乔克·维多（Jokowi）在过去十年吸引了数十亿美元的中国投资，以“下游化”——增加国内能力，将原矿加工成高品位镍。
在印尼实施禁止原矿出口的政策后，这些加工厂得以在廉价劳动力和能源以及随时可用的原材料的支持下蓬勃发展。
中国在加工和转化技术上拥有的技术优势，以及国内对钢铁和电动车电池的大规模需求，使其成为唯一愿意投资于印尼的国际伙伴。
如今，印尼大多数镍矿、加工地点和供应交易都由中国企业控制。
这导致镍产量在过去十年中增长了四倍——但这并非没有争议。
印尼的镍生产主要依赖于煤电能源，使其每吨的排放量高于其他竞争对手。
快速扩张的采矿活动也导致了热带雨林的退化。
现在，随着印尼涌入镍市场，这种金属的价格在过去一年中已下降超过40%。
这意味着印尼以外的产量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一些位于西澳大利亚的镍矿被迫关闭。
这种崩溃的规模进一步加强了印尼在全球镍市场的控制地位，引发了美国和欧洲政策制定者对中国在关键商品方面控制权的担忧。
镍进入印尼政治舞台
镍迅速成为印尼经济未来的风向标，并跃入公众视野。
在1月份，镍首次出现在总统辩论的舞台上。
新当选的总统普拉博沃·苏比安托（Prabowo Subianto）承诺将继续乔克·维多的镍政策。
他的两个对手之一，前雅加达州长安尼斯·巴斯维丹（Anies Baswedan）则主张，只有中国公司从中获利最多，而地方社区的土地在镍生产名义下被夺走。
环境与冲突担忧
尽管镍市场面临越来越多的问题，但镍的开采和加工场所的发展仍在印尼如火如荼。
位于东加里曼丹的大型繁盛地区苏拉威西岛已成为这一疯狂的中心。
众多镍公司，包括印尼金属与矿业公司Merdeka Copper Gold的子公司Merdeka Battery Materials（MBMA），已将该地区作为其基地，寻求成为“全球电动车生产的主要原材料供应商之一”。
MBMA在该地区拥有许多矿山和加工厂——通常受中国投资者的支持。
举例来说，印尼科纳韦工业园的工业园区是MBMA与中国企业青山控股集团之间的合资项目，青山控股是全球最大的镍生产商。
而在2022年，中国电池制造商宁德时代，即全球最大的电动车电池制造商，购买了Merdeka Copper Gold的5%战略股份。
但是，这种扩张并非没有矛盾。
早在2010年代中期，关于镍矿的抗议活动便在苏拉威西不同地区爆发。
例如在2015年，来自小岛屿瓦沃尼的村民焚烧了由公司PT DBM拥有的卡车和其他重型设备，以示抗议。
在2019年，面对矿业公司PT Gema Kreasi Perdana的扩张企图，村民们发起了示威、骚乱，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发生了武装冲突。
在南苏拉威西，MBMA控制的苏拉威西光明矿区附近，原住民农民自2022年以来被系统性地驱逐，以腾出土地供开采和加工使用。
更复杂的是，许多被驱逐者没有得到印尼政府认可的土地使用权，因此几乎没有追诉权。
尽管如此，地方领导人已向国家人权委员会和国家议会投诉人权侵犯案例。
名义上的土地流失，以及有时仅有的小额一次性付款在镍生产中普遍存在。
因此，今天的苏拉威西曾经森林茂密的高地开始像工业区一样分布，满是凹坑，周围是充满红色污泥的水。
电动车电池贸易协议的前景
镍在推动现代绿色经济中变得愈加重要，而印尼希望获得相应的利益。
相反，它却在地方社区和更广泛的镍市场中播下了不和的种子，同时允许中国对这一经济重要部分的控制。
而现在，普拉博沃当选为印尼新总统，镍相关的紧张局势可能会进一步加剧。
镍问题也是美印关系中的关键议题，曾占据乔克·维多在2023年11月访问华盛顿与美国官员和商业领袖讨论议题的首位。
在两国继续就潜在的“电动车矿物”自由贸易协议进行会谈时，包括镍在内的印尼镍在符合《通货膨胀削减法案》（IRA）下的供应链中，成为双方希望看到的内容。
然而，一些批评者认为，印尼的镍背负着不可饶恕的包袱——包括劳工权利薄弱、缺乏社区参与和高排放——这些都不足以支持达成交易。
目前，美印之间的“电动车电池”自由贸易协议尚未落实。
在菲律宾，另一个富含镍资源的东南亚国家，政策制定者正从印尼应对这些问题的经验中吸取教训。
菲律宾并没有像印尼一样禁止原矿出口，因此目前它的原镍直接运往中国。
菲律宾寻求国内下游行业的投资，但由于当前政府的地缘政治倾向，对中国在关键经济领域的投资持谨慎态度。
与印尼领导人访问华盛顿时一样，关键矿物在本月美国总统贸易与投资代表团访问菲律宾期间也可能被提上日程，且在2024年4月菲律宾总统费迪南德·马尔科斯访问华盛顿时将继续如此。
前景
在印尼，普拉博沃可能会继续努力与美国达成协议。
问题在于，美方支持的伦理和环境标准，以及《通货膨胀削减法案》中嵌入的激励措施，是否足以缓解国内镍紧张局势。
美国现在可以采取行动，确保这些承诺落实。
首先，美国可以通过美国国际开发署（USAID）增加对印尼的投资，关注与采矿相关的民主、 人权与治理挑战。
USAID已经意识到提升公众参与和政府问责制、打击腐败和保护人权等的重要性——所有这些都是能够促进更透明和公平的镍矿开发的支柱。
然而，USAID目前的做法并未针对采矿具体实施。
2021年USAID关于绿色矿产的报告建议该机构投资于政策导向的活动，包括支持研究与分析、跨利益相关者对话、关键参与者的培训以及嵌入技术顾问。
USAID在刚果民主共和国的工作也可能成为一个有价值的模板。
其次，由于印尼禁止原镍出口，美国应与该国私营部门合作，建设加工厂。
这样的投资对于确保更好地控制劳动和人权标准，以及在面临中国投资时与美国之间增强联系至关重要。
这项投资也可能为“电动车电池”贸易协议的更深入对话提供催化。
第三，美国虽然应利用新任印尼总统的良好意愿，但也不应忽视菲律宾。
马尔科斯已拒绝与中国的合作并重振与美国的伙伴关系，因而可能成为更好的“矿产安全合作伙伴”，以促进清洁能源技术的投资与贸易。
其实，美国已表示，菲律宾是六个将在《芯片与科技法案》下获得支持的国家之一，拟增强美国半导体制造能力。
然而，菲律宾在采矿相关的冲突方面也有其自身的历史，美国在与菲律宾进行清洁能源的外交谈判时，需要确保对此进行彻底解决。
此时也是发展指标干预的最佳时机，USAID正在定位并执行新的国家发展战略。
